近日，电商主播薇娅在直播间售卖“山寨”联名产品的风波随着薇娅的致歉渐渐平息，但这一事件暴露出的行业知识产权危机给直播带货行业敲响警钟。联名授权争议、抄袭原创、使用非授权音乐……一段时间以来，因忽视知识产权风险、缺乏知识产权评估机制，直播带货行业频繁陷入知识产权侵权的泥沼。
“售假”风波逐渐平息，但却留下了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直播成为当下电商平台带货的最热趋势，其中涉及哪些知识产权问题，又应如何规避直播带货中的知识产权侵权风险？近日，本报记者围绕直播带货行业知识产权保护进行了调研采访，以期为业界提供参考。
“李逵”遇“李鬼”
记者了解到，薇娅此次出现的授权争议在于联名的Supreme并非大众熟知的美国潮牌Supreme。罗永浩直播间也曾销售过revenge x storm品牌的山寨鞋，而所售潮鞋实际品牌被证实为RVG X STM。“出售商品的生产企业并非商标的所有人或被许可人或授权经销商，这种商标侵权情况近期在直播间不时出现。”北京市集佳律师事务所律师赵雷告诉记者。
近年来，跨界联名成为直播带货中的高频词，潮牌联名更是引发抢购热潮。在直播带货之外，知名品牌也曾陷入商标真假授权的境地。2020年9月，服饰品牌森马称通过少林寺下属单位的合作获得“少林功夫”商标授权。实际上，森马未真正得到该商标实际所有人中国嵩山少林寺的授权许可，便擅自将上述商标用于服装商品及广告宣传。
“直播团队或企业使用相关知识产权前，如果没有确定得到知识产权权利人的授权，或未明确合作方是否为拟使用标识在对应产品销售类别上的商标权所有人，就有可能产生侵权纠纷。”赵雷表示，直播团队要努力提升知识产权意识，防止在经营过程中陷入侵权的尴尬境地。
除了缺乏对商标权利归属、合作方资质进行审核造成的侵权现象，直播间售卖抄袭原创设计服饰的情况也频繁出现。“销售仿造产品暴露出主播及团队对原创设计的不尊重，缺乏应有的知识产权意识。”同济大学上海国际知识产权学院教授许春明说。2020年以来，薇娅名下的女鞋与女装网店被意大利品牌ASH、原创设计品牌squarecircle指出存在产品抄袭行为并在直播间售卖仿制产品，凸显了相关直播带货团队亟需提升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提升防范和化解知识产权侵权风险的能力。
直播间的热卖商品要严格甄选，而其直播时播放的背景音乐也要明确潜在的知识产权侵权风险。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游云庭介绍，音乐的版权是受保护的，直播间如果使用未经音乐著作权人授权播放的音乐会构成侵权。2020年11月，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协会召开短视频平台音乐版权维权情况发布会，呼吁短视频平台及直播带货侵犯音乐著作权的行为应得到遏制。
事实上，对于直播带货的主播及团队来说，除了自身因缺乏知识产权风险意识及风险评估机制而陷入侵权纠纷，他们也会成为“被侵权”的对象。此前，薇娅严选（广州）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以带“薇娅”字样的名称、昵称、头像等开展直播带货等相关经营活动，而被薇娅及所属公司诉至法院。今年4月21日，薇娅诉薇娅严选不正当竞争案落幕，杭州市滨江区人民法院一审依法判处被告薇娅严选构成不正当竞争，薇娅严选公司应立即停止有关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赔偿原告薇娅相关经济损失。
屏幕外“练功”
“直播带货参与人数多、传播速度快、传播范围广，一旦发生侵权行为，会造成恶劣的影响。作为直播带货平台和主播，应当严格审查商品的知识产权合法性。”许春明表示，头部主播、知名人士售卖联名授权争议产品的事件暴露出团队在选品过程中存在疏漏，未能准确判断出联名授权的相关链路，对产品审核能力不足导致了“售假”问题出现。
“带货产品应注重对合作方、授权方相关的资质审查，要求供应商提供商标授权等证明资料，请相关方提供知识产权权属证明或许可证明，并在合同中明确相应权责，以规避知识产权风险。”游云庭告诉记者，从企业内部建立知识产权专业团队开展相关工作有助于提升风险防控。“选品时，团队应有意识地通过国家知识产权局网站等官方途径核实商标、商标所有权人、产品之间是否存在一致性。”
事实上，相关部门对直播侵权问题已有规制。2020年11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营销活动监管的指导意见》，要求各地针对网络直播营销中售卖侵犯知识产权产品等问题，依据商标法、专利法重点查处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假冒专利等违法行为。2020年12月28日，国家知识产权局知识产权发展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电子商务知识产权发展研究报告（2020）》建议，对新业态知识产权更有效的治理，需要进一步对直播、短视频卖货的商业模式进行摸底，厘清不同主体的责任边界，构建并细化平台知识产权规则，加强平台应对新业态电商知识产权问题快速处理的能力。
记者了解到，“售假”风波过后，薇娅所在的谦寻（杭州）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发布声明表示，公司已聘请专业知识产权律师参与未来相关产品的风险评估。“建立专业知识产权团队，一方面是为了规范自身，做到不主动侵权，规避知识产权风险；另一方面，遇到侵权纠纷，作为被侵权的一方能够及时采取法律行动，维护自身合法权益。”游云庭说。
“直播团队对产品和供应链的辨别能力不够强并不能成为其推卸责任的理由。”许春明认为，出台和实施相关法律法规，提高直播行业相关从业者的知识产权意识，提升对供应链选择、合作品牌资质审核认证等真假辨别的专业能力，直播行业的知识产权侵权现象才能有望得到进一步治理。（本报实习记者 苏 悦）
（编辑：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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